七方十齐

NL/GL,王道本格风偏食

大正浪漫1-3

※ 架空大正,乙女向注意

※ 粟田口、贞宗中心

※ 辅助阅读资料-史实与空想


(壹)


    粟田口家在东京有自己的宅第,正屋是历史悠久的和式建筑,孝明以后修建的新房是英国人设计的洋房,整体风格富丽堂皇,面积也非常广袤,但由于传统神道教遗留下来的习惯,孩子们大多不在本家,而寄养在不同家庭。


    一期和弟弟平野从小寄养在皇室,到了入学年龄以后进入学习院就读,按照校方要求住在学校,休息日方才获得自由时间。这时候,没成年的弟弟平野一般会回到寄养的皇室,而已经成年的一期则多半会住在粟田口的本宅。


    「一期哥,有时间吗?」


    这一天,正坐在书房里读书的时候,硬木制的门上传来礼貌的敲门声。一期抬头一看,见是穿着学习院学生服的弟弟信浓,在兄弟里独一无二的橘绿双色眼眸闪着期待的亮光,十分可爱地望着他。


    这个孩子从小寄养在酒井家,和粟田口家的兄弟们都不熟,但他依然是粟田口家的重要成员,一期关心的弟弟,因此一期放下书本,温和地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信浓?」


    「一期哥是帝大法学部的学生吧,可以告诉我一些法学的事吗?」


    所谓帝大,全称东京帝国大学,后来移除帝国二字,恢复本名东京大学。

    学习院的学生都是皇族和华族子弟,毕业以后可以免考进入京都大学和东北帝国大学继续进修,东京帝国大学却要考试才能进入,尤其是帝大的法学部,当时是日本第一流人才的聚集地。


    一期今年从学习院高等科毕业,以最优等成绩考入东京帝国大学法学部,现在是法学部一年级的学生。


    「怎么突然对法律学感兴趣了?」

    为弟弟准备了一杯热茶,作为招待之后,他亲切温和地切入正题,询问原因。虽然信浓一直在酒井家,和兄弟们少有接触,但一期本着兄长的责任心,一直多方关注着这个弟弟的事,知道他有着粟田口家固有的优秀天资,对什么都学得很快,同时也缺乏学习热情,对什么都只完成布置的任务便算交差,半点不肯多做。


    像这样突然想知道法学的事,还来找很少见面的兄长求助,一定有什么隐情。


    「因为五位小姐在法学部,我想多了解一点法学的事,这样聊天的时候就可以和五位小姐谈论了。」


    「是那位刚刚归国的大小姐吗?」


    红发少年点了点头,神色里流露出掩盖不住的雀跃心情:「我想让五位小姐大吃一惊。」


    他口中的五位小姐是酒井家过去侍奉的主家的孩子,版籍奉还,废藩置县以后,过去的大名藩主按西欧制度成为这个国家的华族,而昔日雄藩的藩主成为华族以后也是爵位极高的侯爵,家里的独生女按照旧例,一成年就被朝廷授以过去被称为殿上人分水岭的从五位的虚职,所以被称为五位小姐。


    虽然已经废藩置县,但旧有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过去大名们的家臣依然保持着对主家的敬意,奉行家臣之礼。

    信浓之所以会认识她,应该是酒井家向刚结束外交使命,跨洋归国的旧主人拜访的时候,产生了一面之缘。但是……


    一期微微皱眉,对这位弟弟的天真感到担心:「那位大小姐和我一样,也是以最优等成绩考入帝大的法学部,性格……比较严厉。如果你是想用她擅长的话题博得她的好感,去冒充了解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同为法学部的优等生,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期对对方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她的父亲在她幼年时被特命为全权大使,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她一起全家渡欧,直到最近外交任务交接才从海外归国。

    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国外长大,接触的不是西洋贵族,就是明治时代留学西欧的精英,她身上并没有受到国内近几年兴起的个人意识觉醒风潮影响,反倒接近明治时代的精神,对自己的要求严格到近乎严苛。


    信浓想要靠短时间恶补的法律知识去和她交谈,很可能只会让她产生反感。


    但随后他发现,天真的人是他自己。


    「不,五位小姐知道我的成绩,装也装不了。所以,我只要在五位小姐无意间提起学业的时候接一句话,让五位小姐大吃一惊,留下印象就够了。」

    天真无邪的神情,柔软可爱的语气,其中蕴含的心机却让一期这个成年人都感到自愧不如。


    那甚至也不能被称之为心机,因为那已经贴近他的本能,不含任何后天加工的成分——这孩子天生具有让人宠爱他的能力,非常擅长撒娇——就是从来不向自己这个哥哥撒娇。


    一期的心情有些复杂,但对于弟弟的请求,他确实很少拒绝:

    「我明白了,那就从欧洲自然法开始吧。」


    「谢谢一期哥!」


    补习足足持续了一个下午,外加第二天的一整天。

    意犹未尽的红发少年看着做满笔记的本子发出一声似满足似哀叹的叹息,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自己的哥哥:「占用了一期哥一整个休息日呢。」


    「不用在意,你愿意上进,就算是动机不纯的上进,作为兄长也还是很高兴的。」


    「什、什么啊,说动机不纯也太过分了吧。」


    红发少年不满地皱起脸,小声抗议了一句。之后,他低头拉开抽屉,小心翼翼捧出一只圆形盒子,将其打开。


    「这是五位小姐从国外带来的瑞士糖果,很甜的哦,一期哥也试试看吧。」


    「那要谢谢款待了啊。」


    一期从盒子里拿起一枚糖果,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红色头发的少年——他此刻正一脸纠结地看着一期手里的糖果,表情非常之不舍——一期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故意当着弟弟的面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放入口中。


    「啊,真甜呢。」

    他早过了爱吃糖果的年龄,这么说无非是看弟弟的反应。


    不过,当甜美的味道在舌尖上化开,久违地刺激起味蕾时,他不禁想起了赠送糖果的侯爵家大小姐。

    总是一脸理性的冷漠,看上去难以接近的五位小姐是不是也只是包了一层隔绝香气的糖纸呢。


    不知怎么,他突然有些脸红,于是急匆匆地中断了自己的想象。


    「那一期哥就带一点去学校吧。」


    没有察觉到兄长的异常,信浓满脸肉痛地将装满糖果的盒子往前推了一点。真的只有一点,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距离的程度。


    一期骤然失笑,从盒子里拿起一粒蓝色糖纸的糖果,举止优美典雅:

    「谢谢信浓,很久没吃糖了,感觉真有点怀念呢。」


    (不要在这个时候突然怀念啊!!!)


    伤心欲绝的红发少年眼睁睁看着盒子里的糖果又少了一粒,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是,是吗,一期哥喜欢真是太好了……」


    下次让管家在他的咖啡里加双倍糖吧……不,三倍!



  (贰)


    图书馆顶楼的格子窗边,一期第一次见到那位侯爵家的大小姐孤身独处。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她精致绝伦的侧脸上。乌黑润泽的长发静静地披垂在她身后,宛如一匹闪耀着光泽的黑色绸缎,唯有一缕从鬓边滑下,顺着洁白如细雪的优美颈项一路垂到胸前。

    英国定制的西装修身而不紧绷,勾勒出与穿着和服时截然不同的英丽曲线,带着花边的衬衫扣到最上方一粒纽扣,给人端整清秀之感。摆满了书脊上印着烫金书名的精装图书的书架矗立在两侧,与她身边的英国式桌椅共同构成伦勃朗油画里的黯淡背景,只有她一人独沐阳光,富有光彩。


    一期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她对面的位置,拉开座椅,放下书本,端正坐下。


    安静读书的大小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去,纤长的睫毛犹如扇动了一下翅膀,又停歇下来的蝴蝶。

    一期为她浮动着漫不经心的光波的眼睛再次走了下神,按着封面的手指僵硬了一瞬,才打开书本,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


    金属制成的钢笔笔尖在略显粗糙的纸面上滑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除此以外别无声息。

    一管墨水写完,一期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原本指在竖直位置的短针不知不觉走过三分之二的路程,他神情微顿,看向对面恍若塑像的大小姐,犹豫了一下之后,压低身体轻声询问:「去吃饭吗?」


    他转过手腕,示意她时间。


    对面的侯爵家大小姐没有回答,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


    顶楼里除了他们以外,并没有其他学生,小声一点说话并无不妥,摇头反倒显得无礼。

    一期收起书本和钢笔,站直身体,心里对她的傲慢略感失望。但回想她在课堂里那种磊落大方的举止,以及那一日从弟弟手上得到的泛着果香的甜美糖果,一时又觉得她不应该是这种人。


    总不会是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吧……


    想到这里,他用不引人注意的余光瞥了一眼大小姐白皙手指下的德文书,心中顿时一愣。

    一上午才读了十页?


    他又将目光移向她的脸,仔细一看,以为是阳光映照的淡淡红晕也有些不自然。


    「恕我冒昧,您身体还好吗?」


    五位小姐停下阅读,比平时低哑却平稳冷静的声音证明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既然知道冒昧,那就当作没看见如何。」


    「不可能对明明抱病却像小孩子一样逞强的同学视而不见吧。」


    「您多虑了。这点小恙就算放着不管也会好。」


    应该用比平常更柔和关心的语气来说话,不知怎么就成了有点火药味的对话:

    「听起来经验丰富的样子啊。」


    五位小姐的脸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神情:「是有过两次,所以我对自己的判断很有把握。一期同学应该也可以理解,我在海外是不能生病的。」


    「不,我不能理解。」


    「所以说这点小……不理解?」


    因吃惊而微微睁大眼睛的五位小姐看上去有些可爱,但一期很理智地把这种情绪隐藏起来,没有表露出分毫。


    恢复平静的五位小姐沉默一会,用病中的低哑嗓音开口:

    「我的同学里没有其他国人,所以我表现出什么形象,他们对我的国家就是什么印象。如果我表现得优秀,他们就会认为我们国家的人和我一样优秀,如果我表现得懦弱,那么他们就会认为我们国家的人和我一样懦弱。所以我不能生病。」


    对生活在明治时代的人来说,这是很好理解的事情,但对已经进入大正时代的这个国家的人而言,这种理论未免显得有些荒谬:「生病和懦弱没有关系吧?」


    「风寒当然没有关系,但要是被认为流感就会引起混乱,而且我希望能够让他们留下日本人体魄强健的印象。」


    清澈冷峻的眼睛里,显示出主人难以动摇的坚定意志。

    一期皱了皱眉,忽然有些生气:「您未免太紧张了,西洋人自己也会生病,从容一点不好吗?」


    这句称不上指责的话语让少女的脸霎时一白。


    当时留学在外的东亚人经常被拿来对比,一种典型观点是中国姑娘「具有的那种沉着风度和社交能力是大多数日本姑娘所缺少的。这些上流的中国姑娘人人都具有近乎皇家的仪表,仿佛她们就是这个社会的真正主人,使我感觉到她们是世界上最文雅的人。即使在高度机械与速度的文明中,她们也不为所动,其安详沉着与日本姑娘的怯懦、拘谨形成强烈对比,显示出社会背景的一些根本差异。」


    明治时期的作风是不论好坏,全盘西化。

    当时人的想法是,如果有取舍地模仿,反而容易学得不伦不类,不如先不折不扣地全盘照搬,看效果如何再行更改。


    少女自幼接受的便是这种教育,在海外完全模仿欧洲贵族的习惯作风,并将之带回了国内。


    然而这时候的日本已经走出了明治时期的观念,回归冷静,重新审视日本丰富的传统文化与习俗。

    人们不再一味地模仿,而是学习西欧社会的先进理念,融合到本土的文化中去。


    一期便是在这种风潮下长大,虽然穿着帝大指定的西洋式学生服,身正背直,眉目英挺,但同时身上还漂浮着东洋人特有的气质。温和明润的风格让漂泊海外的少女感到惊讶的同时,本能地感到亲切——虽然现在似乎有点看不出来。


    「明明都已经生病了,却既不肯休息也不肯吃药,而且居然还有过两次,您的任性也是殿上人级别的呢。」


    不知不觉严厉起来的语气,理论上他并没有这样指责的立场,但话出口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那么多。


    「还真敢说呢……」

    劈头盖脸遭受了一番指责的五位小姐抿了抿唇,因生病而显得漫不经心的眼神恢复逼人的明亮:「对着生病的同学如此口出恶言,王子殿下也不是所有时候都温柔啊。」


    「……」

    一期忽然有些狼狈。


    不是没听过女同学或是其他公卿家的女儿在背后窃窃私语地这么称呼他,但从五位小姐的口中说出来,这名词仿佛具有了某种魔力,让人既高兴,又窘迫,同时还有些难为情。


    但过了一会儿,他猛地反应过来:「您承认您生病了?」


    「是啊。」

    五位小姐爽快承认,只是精致美丽的脸上毫无反省之意:「但我还是不想让人知道。」


    这个人根本是教科书级别的任性,没救了……


    一期无语地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发出放弃的叹息:「既然如此,我想我有个弟弟,或许可以帮的上忙。」



    (叁)


    校外一条僻静的小路上,一期让车夫停下,打开车门,准备下来扶站在路边等候的五位小姐上车。


    不过五位小姐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步,扶着车框轻盈地踏入车内,坐到一期身边的空位上,连贯而富有美感的动作就像她在马术场骑马时一样优雅洒落。


    「走吧。」


    连目的地是哪里都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就在车厢内发号施令,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一期对着她虽在病中,依然自信洋溢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哑然失笑,同时心里绷紧的琴弦微微放松下来。


    他和这位大小姐并无过节。

    只不过大政奉还以前,他家一直蒙受她家的照顾,是家臣侍奉主君的关系,弟弟鲶尾和后藤直到现在还寄养在她家,而他却在世事变幻后被皇室收养,名义上成为她主君家的孩子,君臣地位一夜翻转。


    要说未来发展上,两人大体相当。一期知道她在学校里看上去冷冰冰不好接近,对待旧藩的藩士却颇为关心,再加上本人自身优秀拔萃,在过去属于她家的雄藩内人望极高。就算贵族院解散,失去世袭席位,凭借领民选票当选众议院议员也是毫无难度之事。

    而他挂有皇室这一层关系,如果自己足够努力的话,五六年进入内务省也不成问题。


    不过,不管怎么说,是位具有豁达之风的大小姐呢。

    看着身边人晶莹白皙如细雪的侧脸,他脸上渐渐染上柔和的笑容:「弟弟们承蒙您尽心关照,不胜感激。」


    他说的是还寄养在对方家的鲶尾和后藤。


    「没必要为这种事道谢。人在我家就是我家的孩子,关照一下是理所当然之事。」


    不尽人情的大小姐从发黄的赛璐珞车窗外收回视线,礼节性地向着他偏了偏头,神色里有些漫不经心。


    明白她的性格之后,这种漫不经心的神情也显得真实可爱。

    一期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要失礼,向她询问:「路上有些颠簸,要慢一点吗?」


    「快一点比较有感觉吧,不过坐车毕竟还是比不上骑马,那才是酣畅淋漓呢。」


    说话之间,车轮在碎石子上硌了一下,箱体略微后倾。并排坐在车厢内的两人膝盖轻轻相碰,复又分开,幽玄淡雅的香气从大小姐身上沉静无声地飘了过来。


    一期不记得对方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接了些什么话,只觉得往返过多次的路程变得出乎寻常的短,以至于车夫停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地向车夫确认了一遍。


    「是孤儿院啊。」


    在此期间,没有丝毫淑女意识的五位小姐再一次当先打开车门,英姿飒爽地从车厢内箭步跨出,站在孤儿院的大门前,抬头打量用花体英文书写的门额。


    第二次失去展现绅士风度机会的一期微微扶额,只能庆幸她没有在门边伸手,扶他下来。

    不过想也知道,这位高度自我中心的大小姐不可能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举动,伸出她那只套在洁白手套里也能感觉到优美柔软的手扶助他人。一期松了口气,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遗憾。


    不不不,遗憾什么的,绝不可能。

    一定是路上太颠簸,脑子有些混乱了,一定是。


    「啊,一期哥。」


    踏入西洋风格的教会孤儿院,在这里做义工的弟弟向他挥了挥手。属于医师的白大褂穿在他纤细却有力的少年体型上不仅没有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违和,反倒像他的附属品一样服帖合适。


    「早,药研。」

    在一眼得知他有事前来的药研的带领下,三人来到来到孤儿院的一间空房:「这次要拜托你了。」


    他向弟弟介绍了侯爵家的大小姐,并简略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五位小姐配合地欠身致意,神情里完全把这位鸦羽色头发的少年当作真正经验丰富的,值得信赖的医生看待,这让事先在车上介绍过弟弟的一期和已经习惯在初见时被质疑准备的少年都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接下来望闻问切的诊断过程中,这位大小姐充分展现了她华族翘楚的教养,问什么答什么,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整个人异常乖巧,堪称医生最爱的十佳病人。一期几乎以为图书馆顶楼上那个拒不就医的大小姐是他的记忆出了差错,接着他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不,我不吃药。」


    正在药研从口袋里拿出钢笔,准备开处方的时候,一直乖巧配合的十佳病人突然开口,语气和她回答诊断问题时一样沉稳。


    第一次感受她画风变化的药研和已经是第二次,却和第一次一样,没有任何进步的一期都是一愣。


    「任性也请有个限度吧!?」


    一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会惹他生气的人,一直温和有礼的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反倒是心理年龄远超外表成熟的药研悉心地问:「有什么原因吗?」


    「身体对药物产生抗性的话,真正需要吃药的时候,效果就不好了。这种小病不需要吃药。」


    「也有这样的考虑呢。」药研点点头,紫水晶般的眼眸里流露出理解之色:「那就为您列一些对病情有补益的食物吧。作息一定要按我开的遵守,不然下次就不做大小姐的共犯了。」


    而那位刚才还斩钉截铁拒绝吃药的大小姐竟然乖乖点头:「我会谨遵医嘱的,谢谢药研君。」


    披着白大褂的弟弟明朗一笑,把写好的处方单递给对面,同时躬身致意:

    「在学校里,一期哥要麻烦您多多照顾了。如果有需要效劳之处,在初等科留封信,或是休息日到这里来找我都可以。」


    虽然很感谢弟弟的心意,但这个说法是不是有点问题呢……


    ◇


    且不提哥哥的微妙心情,终于把厚厚的笔记记牢背熟,做好准备的信浓带上拜访礼物,前往主家在涩谷的别墅登门拜访。


    庭园里的樱花已经凋谢,海棠却开得正好,比樱花色泽更艳丽的粉红花瓣在风中纷纷扬扬舞动,十分好看。

    在客厅前掸去身上的落花,整理衣物之后,他被别墅里的佣人带入会客厅等待,另有人去通知别墅里的大小姐。


    等待期间负责招待的不是信浓上次见过的物吉,而是一名不认识的青年。

    不过,在得知他见过物吉之后,那位青年笑了一下,告诉他自己是物吉的兄长,和物吉一样从小寄养在这户人家,言行举止里洋溢着与物吉血脉相连的优雅。只不过,比起性格开朗,喜欢给人帮忙的弟弟,这位兄长的气质看上去更加成熟,宛如风华正盛的典雅白菊,偏偏五官又长得秀丽可爱,看到主家的大小姐时,还会像未经世事的少年一样微微脸红。


    「您喜欢这种类型吗?」信浓眨眨眼睛,看着欠身告退的青年的背影,「那一期哥还是很有希望的嘛。」


    「……哈?」


    第二天,一期茫然地发现那位大小姐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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